【妖夜／海音主線】人魚公主

TAG：有栖宮海音、ＮＰＣ小宮山留奈、NPC小宮山留輝

※時間為１９２１年

1921年2月14日，有栖宮本邸—— 下了幾日的雪在今早終於停了，窗外籠罩花園的一片寂靜瑩白，與屋內點燃暖氣的一室融暖澄亮強烈對比。 海音輕拉著披肩、洋裝圓裙鋪成一圈水色，隨性地坐在地面的絨毯上，她翻看著剛才整理行李所找到的床邊故事集，有些懷念。 「小、小姐，請問還有其它要搬運的行李嗎？」 「⋯⋯沒有了，謝謝你，留輝。」見面前衣裝筆挺的黑髮少年男侍有些跼促不安地望著自己，海音以開玩笑的口吻補問了一句：「怎麼了嗎？我臉上有花？」 留輝是她的貼身侍女——小宮山留奈的幼弟，才十六歲就長了近一米七五的個頭，是個認真勤勉又老實的孩子。 「不、不是的，小、小姐！呃、那個⋯⋯」 「嗯？」 「小姐⋯⋯不、不不不過情人節嗎？」在海音透藍的雙眼注視下，少年漲紅了臉，好一番結巴之後才將語句組織完畢。 「咦？情人節？哎、哎呀⋯⋯留輝也跟留奈一樣，想請假出去約會嗎？真是不好意思！這種日子還把你從哥哥那裡調來幫忙⋯⋯」 從未有過戀人、也沒有戀慕對象的海音，第一時間完全沒把自己跟「情人節」連結起來，而是下意識有了其它解釋。 她的幾位貼身女僕，最年長的留奈與另兩人已婚、其餘也都各自擁有戀人——海音一向體貼她們，給了一天假讓其各自外出約會、與另一半共度佳節。 可是這麼一來她身邊的人手便有些不夠使，索性從外出的父兄那裡借了幾個清閒待命的人⋯⋯⋯⋯印象中，留奈說過留輝還年輕、沒有戀人的啊？還是其實他瞞著姊姊？啊、不管怎麼說，阻人姻緣都是不好的事，會遭報應的！ 海音腦中飛速閃過了這些念頭，馬上又道：「這邊的事情都差不多了，留輝想出去的話，我去幫你向老爺子說說吧？」 「噫！怎麼能麻煩小姐去跟總管說這種事！啊、不、不不不不是的！我不是想出去⋯⋯我、我可沒有要一起過節的戀人！」 「這、這樣啊⋯⋯」留輝急促的拒絕讓海音有些驚訝，沒有戀人⋯⋯對這種敏感年紀的男孩來說，是會這樣拿出來疾呼的事嗎？ 「⋯⋯還是，留輝有暗戀的對象？要不要和我說說，代替留奈幫你參謀一下？」 海音將自己的猜想再次宣之於口，雖然本身沒有戀愛經驗，但在女校的時間，那些滿載少女情懷的少女刊物諸如《少女界》一類，倒是與同學相互討論了不少⋯⋯向比自己稍小一、兩歲的少年解惑，應該不至於太過托大吧？也正好替留奈向弟弟套話呢！ 「啊、雖、雖然謝謝小姐的好意⋯⋯可是，也不是您說的那般。」 他暗戀多年的對象⋯⋯就在眼前，可這是絕對不可能告訴小姐的。 少年隱下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，尷尬而無奈地笑看著海音道：「⋯⋯我、我就是好奇，殿下跟少爺都在洽公，小姐有、有戀人的話，這不是您最好的⋯⋯約會時機嗎？」 「咦？」海音頓了頓，才恍然明白少年說的這是什麼意思。 「哎呀～你這孩子真愛說笑，我⋯⋯我怎麼可能有戀人呢？」說起來，瞞著父兄那根本不是約會，而是「幽會」才對吧？ 「小、小姐，不是有很多追求者嗎？像是西園寺家的大少爺、四條家的二少爺⋯⋯」 「你說的那些，都是相親對象——我、不可能和他們成為戀人的。」雖然父親安排的每一場相親，男方與其家族都對她非常有好感，但是⋯⋯海音垂下了眼眸，眉宇間染上了令人難解的落寞。 「可是、小姐您——」 「留輝，小姐的行李都搬完的話，你便直接回少爺的書房吧。」 少年的話音未落，一道沈穩卻稍顯嚴肅的女聲打斷了他，海音望向來人——竟然是今早出門、此刻卻全身制服穿戴妥當的女僕留奈。 「留奈？不是放了妳一整天假？現在連晚膳時間都未到⋯⋯」 「小姐，我與外子成婚三年、又都在宅邸工作不用分居，雖然衷心感激您的體貼與好意，但比起和他出遊⋯⋯我還是、更加想陪在不日就要遷離的您身邊。」 留奈一邊說，一邊走近了坐在地上的海音，在她身前緩緩蹲跪下來，展開雙手自然地將海音擁入懷中——她雖是綁架事件後才來宅邸工作的「新血」，可近十年來留奈的看顧甚深，若說她是最理解海音的女性也不為過。 海音有些發怔，她閉上眼感受那讓人安心的柔暖，輕聲說道：「謝謝妳，留奈⋯⋯」 啊啊、即使只有一點點，她心底隱藏的脆弱果然還是被留奈給發現了⋯⋯可這樣是不行的，若只是一味依賴，那麼她便不會有任何改變。 ——還是那個，無法拯救任何人的、小小的海音。 她不想那樣⋯⋯ 「我沒事的，留奈⋯⋯我不要緊的。」從她的胸前抬起頭，海音輕輕推開了她的懷抱：「晚膳時間前⋯⋯請讓我一個人吧。」 雖然面帶微笑，言語中卻是不容拒絕的堅定與平靜。 「⋯⋯⋯⋯是的，小姐。」女僕觀察了一下才沈著地回覆，起身行禮並退出的同時還將自己傻在一邊的弟弟一道揪了出去。 門無聲的闔上，走廊之外姊弟倆步行了一段距離，留奈才開始對弟弟訓話。 「臭小子！我不過才離開半天，你就千方百計來接近小姐！你搞清楚，小姐可不是我們這種身份的人能癡心妄想，她以後會⋯⋯」 會怎麼樣呢？嫁回皇室、華族、巨富商賈？無論哪一種，都不是小姐所期望的未來。 「⋯⋯算了！總之小姐近日要搬遷，你小子再被我發現有什麼動作，仔細你的皮！」 「唔⋯⋯」少年低頭跟在姊姊身邊默默不語，年輕乾淨的臉上寫滿倔強。 倆人各自回到了工作崗位，而仍在房裡的海音則繼續翻起了剛才中斷的故事集。 ——「人魚公主」。 指尖撫過略有些泛黃的書頁，她想起了幼時初讀這故事的情景⋯⋯因為結局太過悲傷，她難過得大哭、連當時她最依賴的海世也哄不好她。 「情人節」、「自由戀愛」、「戀人」這些字語，對她而言是相當遙遠模糊的存在，身為宮家的千金，她從懂事開始便從來不敢對此抱有任何期待。 即使為了進學成為護士，請求父親在數年內暫時不主動為她安排相親，可若是天皇陛下一時意起、將她同哪家的公子指婚——那便是皇命在上，不敢不從。 即使自維新以來，女權日漸上升、社會風氣越發開放，可對於她這樣階級的女兒，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仍是婚姻的主流，各大家族間政治與利益的嵌合才是一切根本。 ⋯⋯就如同故事中嚮往愛情而放棄歌聲、以魚尾交換雙腿的小公主，自由戀愛只會將她導向萬劫不復！ 海音垂著眼眸翻過書頁，精美的插圖中繪製著王子與鄰國公主結婚的盛大場景。 長睫輕扇、她自嘲地想著，自己的情況或許會比較像這位公主吧？王子將她誤認為救命恩人、興高采烈地迎娶，可若哪天他發現了真相——那這兩人之間又將如何呢？ 就如同那些前仆後繼的華族公子，衝著她身後的權勢財產而來，可若哪天發現了她流有怪異之血的真相⋯⋯ 她又將、何去何從⋯⋯？ 海音低垂著頭、靜靜摩挲著書頁，視線停在最後人魚公主投身海裡化作泡沫的插圖，久久不語。 書紙上有著幼時存留至今、早已乾涸的淚痕—— 如今，又添上了新的水痕。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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